“代替死者下地狱,受黄泉折磨之苦。”
李云霄想到了小玉,她难道是作为了供奉给鬼神的牺牲品?
但是灵这样说,和自己看到情形并不一样。
“可是为何我看到的三口供奉棺材是空的,里边的尸首哪里去了?”
灵答道:“我只是猜测。很可能这三口棺材里有人的怨气太重,重到足以挣脱棺材的束缚,反过来将主棺的死者身体给占据了,化作怨鬼。”
原来如此,李云霄明白过来。
小玉一定是怨气太重,附身到主棺的红衣女子身上,然后出来报仇了。
这么说,杀死赖老三的就是小玉。
可是赖老三就是小玉她爹啊。
怎么会这么父慈女孝呢?
李云霄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老妇人所说的那句话:男儿再孬金元宝,女儿再贤不如草。
……
第二天一早,唐横便按李云霄的吩咐,将赖老三的娘子许氏,从娘家带到镇妖卫大堂。
许氏原本不想来,但被小吏的长刀架在脖子上,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来了,她怕虎儿没有人照顾,便也带在身边。
李云霄坐在堂上,左边坐着唐横,右边坐着翁大头,三个总缉共审。
可是说是共审,但翁大头和唐横其实都一头雾水,只是基于对李云霄的信任,前来当背景墙。
李云霄重重敲了一下惊堂木,厉声叱道:“大胆许氏,还不快将你的丑事从实招来!”
许氏一脸无辜地道:“大人,你是搞错了吧,我是赖老三的娘子啊,算是受害之人的家属。你怎么反倒要我招什么丑事,这可是太荒唐了。”
她怀里的虎儿被惊堂木一吓,躲进了许氏的怀中。
李云霄冷冷道:“我且问你,你是不是把女儿卖给什么人了?”
许氏听到这话,目光明显黯淡下来:“我……我没有。”
“没有?”李云霄皱了皱眉头,“来人。”
此时外边有小吏进来,对李云霄道:“禀告大人,确实在许氏娘家搜出了一包裹,里边共有一百两银子。”
许氏见了小吏手中的蓝布包裹,连忙扑了上去,将包裹夺了回来,叫道:“这是我本本分分赚的银子,大人,你们若是夺了去,让我日后这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。”
她一时以头抢地,撒泼哭嚎起来。
原本作为背景墙的唐横这时跳了起来:“赖老三一穷二白,你哪来这么多钱?还说什么本本分分赚的银子,我看是贩卖女儿的黑心钱!”
许氏摇头,还是固执地道:“我没有,大人莫要冤枉人。”
李云霄又道:“你可知道,他们将你女儿买去是做什么用吗?虎毒不食子,你为了一百两银子,便不顾你女儿的死活,为人母亲,你的心肠就这般歹毒吗?”
“我没有不顾我女儿的死活,我同意赖老三把女儿卖掉,是因为……是因为我女儿当时已经死了。”
许氏此话一出,连李云霄都呆住了。
这和他的料想中的情况不同啊。
可是看许氏泪流满面的样子,确实也不像是撒谎。
暴躁哥唐横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敲:“不准再哭哭啼啼,快把事情的原委全都说出来,我可以暂且饶过你。若是还是冥顽不灵,我可就要大刑伺候了。”
暴躁哥果然暴躁,上来就要用刑。
动刑逼供,这是《镇妖律》中明令禁止的。
但李云霄也没有反对。
因为他知道,必须快点破案,要不女鬼杀的人将会更多。
许氏面色苍白,脸颊上满是泪水。
“前些日子,我女儿不知怎地,害了重病死了。本来我们家穷,也买不起好的棺材。结果我夫君不知从哪里得知,有一富人有儿子死了,要结阴亲。”
“只要我们同意,他们便能给我女儿上好的棺材,并且给我们一百两恤银。一来,我想我女儿生前没法大富大贵,死后嫁给一个富家公子,沾点福气,来世能投个好胎。”
“二来,虎儿是男娃,将来还要娶妻生子,这……这总得花钱吧。于是我便同意赖老三把女儿给那富人,结阴亲。”
“你被骗了。”李云霄虽然知道很残忍,但还是说出了真相,“他们把你的女儿带走,不是结什么阴亲,而是作为【三棺镇魂】的祭品。”
许氏怔怔地看着李云霄,吞吞吐吐地问:“那会怎么样?”
“代替主棺死者下地狱,永世不得超生。”
听到李云霄的话,许氏瞬间瘫软下去,虎儿扑上前,拽住她的手臂,不断呼唤:“娘,娘,娘……”
呼唤了好一阵,许氏才回过神来,哭嚎道:“小玉,娘对不住你啊,娘是畜生,娘怎么也没想到你那黑心的老爹,连这种事也骗我……”
李云霄又问:“买走你女儿尸首的人是郭太守家吗?”
许氏摇头:“不是。”
李云霄和唐横对视了一下,都觉得奇怪。
之前李云霄还以为是郭雁将小玉买去,以【三棺镇魂】之法,治好了爱妾寒蕊的病。
所以小玉占据主棺尸首,化作女鬼之后,才会杀死卖掉自己的赖老三、买了自己的郭雁,以及滋扰施展【三棺镇魂】的青阳道长。
“你确定不是?”
许氏点头:“这事我骗大人做什么,我女儿是被卖给了绸缎庄的朱家老爷朱昆了。”
不对,真是这样,小玉为何要杀郭雁?
她应该去朱昆才符合常理啊。
而且如此看来,此事与寒蕊的快速复原没有关系,那寒蕊又是怎么做到在那样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的?
李云霄站了起来,对唐横说道:“唐总缉,你领路,我们马上去朱家。”
唐横点头,立即点了手下十多个小吏,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到朱家。
此事正是早市的时候,街上的人来来往往,车水马龙。
眼看镇妖卫这么多人出动,百姓都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议论纷纷。
不少闲客还跟着李云霄他们,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绸缎庄朱家的府邸前。
唐横清了清嗓子,大吼一声:“开门!”
原本翁大头最喜欢干踹门的事,但自从上回在踹周十娘家时扯着胯后,现在学乖了。
一个小吏上前,扬起脚来,“砰”地一声,重重将大门给踹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