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格尔眼里闪过明悟。
原来所谓的“幻之金属”奥尔哈钢，其实阿尔伽龙自产自销的材料。
难怪，仅此一家别无分店。
难怪，梨作为冶炼大师，也没有办法对它进行重铸。
这让安格尔想到了指甲婆婆，她的指甲也可以用做炼金材料，磨成粉末以后加入到一些魔药里，能提升药剂的效果。
从分类来看，指甲婆婆的指甲也算是自产自销的魔材。
不过，魔药指甲和幻之金属还是有一些区别的。
魔药指甲之所以能入药，是因为指甲婆婆常年接触各种魔植、魔药，其中不乏传说中的稀有魔植，在这过程中，指甲在日积月累的魔药侵染中，以及婆婆主动的改造下，逐渐产生了药性。
这才有了“魔药指甲”的诞生。
换言之，“魔药指甲”是一种后天改造出来的材料。
而幻之金属来源于阿尔伽龙的天赋，属于先天的馈赠。
两者孰高孰低，安格尔是难以判断的，不过从当前的性质来看，幻之金属的上限应该很高……毕竟，刚才拿坡里的锤法，安格尔是看在眼里的。
那种恐怖的锤炼方式，可比他的熔炼法要强很多。
可在这种捶打之下，幻之金属的性质依旧表现的很稳定，足以说明其本质是很强悍的。
不得不说，安格尔此时还是很心动。
纵然幻之金属是阿尔伽龙的自产自销的材料，但材料来自哪里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它能发挥到什么程度。
安格尔是真的很想试试用幻之金属来炼金是什么感觉……
安格尔那渴望的表情，并未遮掩。以拉普拉斯对安格尔了解，她只是看了一眼，便猜到了他的想法：“别想了，幻之金属只有阿尔伽龙能熔炼。”
安格尔：“……我知道。”
不过，安格尔个人觉得，任何事情都不会有真正的“绝对”。
幻之金属一定有不靠阿尔伽龙来熔炼的方法，只是目前没人找到其熔炼的内在逻辑罢了。
当然，安格尔也不认为自己能找到熔炼幻之金属的方法，但他还是想要看看，至少亲自接触一下幻之金属。
感受一下它的超凡特性，记录一下它逸散出来的信息。
就算真的没办法亲自熔炼幻之金属，那邀请阿尔伽龙共同炼金也是可以的……
“邀请阿尔伽龙共同炼金？”拉普拉斯沉思片刻：“虽然我觉得你的炼金才能不比阿尔伽龙差，但想要邀请它和你一起炼金，还是很难……”
拉普拉斯自己没有接触过阿尔伽龙，但格莱普尼尔接触过。
据格莱普尼尔说，阿尔伽龙的性格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。
从高傲的角度来说，在百龙神国它敢称第二，就没人敢称第一。
如此性格，想让它拉下脸和安格尔同炼，很难。
“同炼只是一种说辞，如果阿尔伽龙介意，也可以说我是炼金助手。”安格尔倒是不在意所谓的名头，如果对方拉不下脸，那他自己来造这个台阶。
拉普拉斯挑眉：“如果它还是拒绝呢？”
安格尔耸耸肩：“那就只能算了……不过，就算没办法共同炼金，能让我接触一下幻之金属，也行。”
安格尔前半句是在回答拉普拉斯，说到后半句的时候，目光却是幽幽的看向了拿坡里。
拿坡里作为阿尔伽龙的助手，应该可以接触到幻之金属吧？或者说，他身上是否就存在幻之金属？
再不济，就算拿坡里没有幻之金属，那是否能让他帮忙找梨小姐借一下……
面对安格尔的幽幽目光，拿坡里只感觉头皮微微发紧，半晌后才道：“我……我平时的确有接触过奥尔哈钢，但我自己并没有奥尔哈钢。”
奥尔哈钢非常的珍贵，哪怕是梨的老师、曾经阿尔伽龙的助手，也是付出了几乎大半生的时间，才得到一小块的馈赠。
目前能接触到奥尔哈钢的，只有阿尔伽龙的本龙，以及找它定制炼金的客户。
“客户……”安格尔突然想到了西波洛夫，他好像就是在阿尔伽龙那里定制的武器。
那他的武器里，是否掺杂了幻之金属呢？
安格尔将心中的疑惑，问了出来。
“安格尔先生认识西波洛夫？”拿坡里：“西波洛夫的武器的确是德大人炼制的，里面也掺入了幻之金属，但分量非常非常稀少，可能就几粒粉末。”
换言之，安格尔想要感知幻之金属的特性，西波洛夫的武器并没有太大的参考性。
安格尔听到这也有些失望，看来想要接触幻之金属，还是只能从梨那里入手了。
就在安格尔忖度着，该如何撺掇拿坡里帮忙借一下梨的幻之金属时，拿坡里却是开口道：
“如果先生想要研究幻之金属，我可以向德大人提交研究申请。”
安格尔愣了一下：“提交研究……申请？”
拿坡里点点头：“如今器胚工厂正处于将研究转化为实体的阶段，在这个期间，根据埃亚大人颁布的《各族协同条约》，我们是可以向各族提交申请，进行器胚原料的研究工作的。”
这里的“各族”，自然也包含了百龙神国。
只要安格尔点头，拿坡里就可以向上面提交研究幻之金属的申请……
当然阿尔伽龙相不相信，研究幻之金属是为了制造器胚，那是另一回事。但只要条约还在，哪怕阿尔伽龙也不能拒绝。
因为，安格尔就是器胚工厂的总负责人，也是器胚的创造者。他说需要研究，那外人是没办法置喙的。
拿坡里提出的这个建议，让安格尔的眼睛倏地一亮。
原来还可以这样子？
那岂不是说，他不仅可以向百龙神国申请研究幻之金属，还能向其他族群发出研究申请？譬如研究一下趋香族的香木、荣石族的终末宝石、特卢加人的茶瓷？
看着安格尔那越来越亮的眼神，拿坡里默默道：“可以是可以，不过这种申请提交多了，可能会降低先生的名望。”
毕竟，大家又不是傻子，你提交申请是真的用来研究器胚，还是别有用心，大家心里都是昭昭的。
安格尔没有任何犹豫，直接脱口而出：“我并不在乎名望。”
拿坡里：“……看得出来。”
“不过，白日镜域的各族生灵，他们在乎。”
现在各族拧成了一股绳，但这股绳目前并不算紧实，它们是靠着“器胚工厂”作为联系，勉强拧在一起。
而作为核心的“器胚工厂”，一旦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，哪怕只是谣言，都有可能让这股绳崩断。
安格尔是器胚工厂的核心之重，他若是向过去那般，隐在背后，那倒是无所谓。可如果他走上前台，以权谋私，肆无忌惮的向各族提交申请，便有可能造成名望下跌，器胚工厂的内核瓦解。
好不容易拧紧的绳，也会跟着断裂。
“所以，我并不建议先生这么做。”拿坡里：“如果先生想要研究各族的材料，其实有其他的方法。”
无论是买卖、借取、人情换取，都是可以的。
因为刚才安格尔提到的这些材料，都并不是那种需要动用特殊关系才能得到的。
幻之金属，才是真正求之无门，只能通过活用条约规则，走左道来申请的。
听到拿坡里的深入分析，安格尔在思索片刻后，也觉得好像有点道理。
他虽然不在乎名望，但若是因为破坏了名声而导致一系列连锁后患，那就得不偿失了。
“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。”安格尔：“就只申请幻之金属。”
拿坡里点点头：“好，我回去以后就写申请报告。”
看着拿坡里跃跃欲试的神情，安格尔有些好奇：“我怎么感觉，你对于坑阿尔伽龙，好像并不在意？”
正常情况下，作为助手，不该是维护多一点吗？
拿坡里倒是很直白的道：“因为研究幻之金属，并不会让德大人感到冒犯……而且，德大人还挺以此为豪的。”
“在百龙神国的文字图书馆，有大量镜龙书写的主题论文、研究报告，其中不乏有对幻之金属做研究的报告。”
“我能感觉到，每次德大人看完那些研究报告，都很开心。甚至还会主动叫镜龙学者进行下一步的研究……”
顿了顿，拿坡里轻声道：“德大人很享受别人花时间研究幻之金属，却又什么东西都研究不出来的快感。”
安格尔：“……”怎么感觉有点变态。
拿坡里：“所以，我如果以研究为题进行申请，我相信德大人一定会通过的。不过，德大人应该会希望先生在研究过后，写一篇报告作为回报，这样它会更乐意。”
安格尔点点头：“我明白了，我可以写研究报告。”
这个研究报告说白了，就是一种打配合。
安格尔就算研究出什么东西，写出的研究报告最好都是：啥也研究不出来。
最好还在报告里添加点实验对照，费劲心力，各种耗费时间，冥思苦想，可还是研究不出来。
虽然有欺诈嫌疑，但阿尔伽龙喜欢看的报告就是这一种。
只要能借此研究幻之金属，安格尔不介意配合一下。
……
幻之金属的话题，最后以拿坡里提交申请作为结束。
至于递交了申请后，什么时候能得到幻之金属，这就不知道了。
反正也就这两天的事情，安格尔也不着急。
在聊完了幻之金属的话题后，安格尔的目光看向了拿坡里的臂膀。此时，臂膀上的锤子刺青，已经没有任何的能量逸散，看上去就和普通纹身没有任何区别。
不过，只要见过纹身里释放出来的参天巨人光影，就不会把他当成普通的纹身对待。
拿坡里也注意到了安格尔的目光，见他盯着自己的纹身看，拿坡里解释道：“这是神纹，是我的能量源泉，就类似于……”
拿坡里想了想，道：“类似巫师的魔力漩涡，我可以从神纹里，源源不断的获取能量。”
安格尔：“我刚才听拉普拉斯说了，据说神纹并不是所谓的纹路，而是一种外置器官？”
拿坡里看了拉普拉斯一眼，想到对方是格莱普尼尔的时身，而自己又曾找格莱普尼尔帮忙占卜过身世，对方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正常。
拿坡里点点头：“是的，而且这种器官看上去是在我臂膀上，但实际上它所在位置，并不是表面的坐标。”
神纹就类似思维空间、精神海，是一种不在当前维度的外置器官。
外在的刺青，只是一个表象。
“哪怕用刀子把这刺青给剜去，我依旧能感觉到神纹……”拿坡里：“甚至，我的手臂断了，这个刺青也不会消失，可能会跑到我的另一只手臂上，或者脖子上。”
“只要我不死，它就会一直跟着我。”
所以，为何奥秘书龙和阿尔伽龙都研究过他的神纹，可最后还是一无所得，就是因为它们研究的只是表象。
若是没办法研究到更高维度的器官本体，那一切都是枉然。
而神纹的本体在哪里，别说阿尔伽龙、奥秘书龙，哪怕是拿坡里自己，都找不到。
就像安格尔能感知到身体里存在灵魂之地，但灵魂之地的真正坐标，他同样不知道。
高维器官的特性，都是如此。
恐怕，只有真正的超维存在，才能找到高维器官的本体吧。
既然刺青只是表象，安格尔也不再盯着看，而是好奇问道：“神纹带给你的能力，和聚合能、和魔力体系，有什么区别吗？”
说完后，安格尔还打了个补丁：“我并不是窥探隐私，只是有些好奇。”
拿坡里笑笑：“我懂的，先生不用解释。”
任何看到他释放神纹之力的，几乎都会对他的能力好奇，这很正常。
拿坡里想了想，道：“我没接触过巫师的魔力体系，我没办法做对比。不过，我接触过聚合能体系，据我的观察，镜域生灵的超凡之术，似乎都是需要学习的，很少有人天生就会。”
“而我的能力，似乎并不需要学习，它就记录在神纹之中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