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三十分畏惧柳湛,忙摆手:“爹,我没有袒护真凶,是他冤枉我的。”
柳湛斜眼瞧了下李云霄。
“我还是那个问题,赵安死的那个晚上,你去见了什么人?”
李云霄这话一问出,柳三立即慌张起来,吞吞吐吐。
“你这孽子,还不快说!”柳湛扬起一脚,把柳三踹倒在地。
柳三看了下周围那么多围观的人,颤颤巍巍地道:“说不得,说不得,我若是说了,梁院长非杀了我不可。”
有他这句话,李云霄便料定他和卓霏霏确实有不可告人的关系,于是又吟道:“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”
柳三听到这句诗,一瞬间面如死灰。
他平日虽然嚣张跋扈,但其实是个绣花枕头,依仗柳家的势力,天不怕地不怕。
他深知其父与梁明德的交情,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去沾惹梁明德的娇妻,恐怕要被柳湛打断腿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知道……”
李云霄双手抱在胸前,淡淡道:“你是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把你那不可告人的事情说出来,还是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告诉我。”
柳三眼珠一动,原本的奕奕神采早变成了畏畏缩缩。
“你不说也可以,但只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了。”李云霄的话像一根针,扎在柳三的心上,“你有没有想过,赵安死的时候,为什么会全身被柳条所束缚?”
这事其实柳三自己也感觉到了,赵安死的时候,很多线索都引向了自己,昨日若不是有李云霄解围,自己早就被吴万川给缉拿了。
也因为此,他表面上在春风楼快活了一天一夜,其实心里一直惴惴不安。
花魁晓月对他昨夜的表现也给了差评。
“如果我没有猜错,凶手在找一个替死鬼,而很不幸,你就是那个替死鬼。”
柳三听到这话,终于颓然地点头:“我说,我说,我把知道的全告诉你。”
柳湛瞧了瞧四周,对李云霄道:“这里人多嘴杂,能否换一个僻静的地方?”
这个李云霄也想到了,他颔首:“去馆所说吧。”
只是他们方要动身,突然见翁大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。
“你们两个一大清早跑到哪里去了,我找了你们半天。”
苏千羽笑道:“我们出来吃早点呀,头爷要不要喝羊奶?”
她还喝不惯羊奶,顺水推舟把那碗羊奶推给翁大头。
“还羊奶,人奶我都没有心思喝。”翁大头一把拉上李云霄,“快去白马书院,又死人了。”
又死人了!
众人皆是一惊。
李云霄问道:“这回死了什么人?”
翁大头叹了口气,一脸惋惜地道:“梁小宝。”
虽然这个小屁孩总对翁大头出言不逊,但他想到那么小的孩子给人杀了,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怜惜。
苏千羽也叹息道:“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孩动手?”
李云霄注意到柳湛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,他似乎知道什么,不过他察觉到李云霄在看自己,很快恢复了镇定。
“走,快去看看吧,吴万川他们都过去了。”翁大头催促李云霄。
柳三此时已经手脚冰凉,呆若木鸡,全然没有先前的嚣张气焰。
他仿佛感觉到,自己也命不久矣。
李云霄见他如此,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来了,便先放过他,和翁大头一起前往白马书院。
……
白马书院,湖畔。
远远就听到了卓霏霏的哀嚎,梁小宝是她唯一的孩子,如今遇了害,她自然是肝肠寸断,这声音凄凉绝望,令人闻之潸然泪下。
一旁的梁明德已经面色苍白,两眼茫然无神,无力地跪倒在尸体旁。
他老来得子,也唯有这一子。
如今梁小宝惨死,他也就绝后了。
李云霄想不明白,凶手真的是后园那只妖物吗?
它居于白马书院,连连对书院内的人下手,难道它是要将书院的人都赶尽杀绝?
只是那妖物和梁明德到底是什么关系?
梁明德特意找了那个灰衣婆婆来守护后园,他应该知道妖物才对。
甚至李云霄一直怀疑,梁明德和妖物是一伙的。
妖物怎么会突然对梁明德发难。
难道他们起内讧了?
此时衡州镇妖卫的人已经到了,仵作正在验尸。
吴万川见到李云霄他们,过来道:“杀人手法和上回一模一样,很有可能是同一凶手所为。”
李云霄看了下梁小宝的尸首,他的身上和赵安一样,缠着密密麻麻的柳条,咽喉处也有一个细微的伤口。
一刺穿吼!
“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?”李云霄问道。
吴万川答道:“也是子时,昨夜那个时候有妖物在鼓楼街出没,还惊扰了百姓。小吏收拾现场的时候,发现了一节断掉的柳枝。”
断掉的柳枝?
李云霄和苏千羽相互一视。
想必那就是被苏千羽斩下的妖物手臂。
如此看来,那妖物确实是一只柳树精。
不过李云霄没有告诉吴万川,自己和妖物交手过的事。
吴万川虽然是镇妖卫的人,但李云霄对他还不是很信任。
“大人,你们一定要给我们梁家做主啊。”这时梁明德扑到了翁大头的跟前,老泪纵横地道,“我梁明德活了大半辈子,自问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,好不容易老来得子,不想会遇到这干事……”
他说着说着,声音哽咽,后边的话李云霄就听不明晰了。
翁大头随意安慰了梁明德几句,又把目光落在了卓霏霏身上。
只见她梨花带雨,面色苍白。
梁小宝是她的第一个孩子,也是她唯一的孩子。
如今痛失爱子,她万念俱灰,正当仵作拿起刀具,准备按吴万川的吩咐细细查看时,卓霏霏立即扑了上去,挡在了梁小宝的尸首前。
“你们想做什么,你们想对小宝做什么!”
仵作示了示刀具道:“我们要验尸。”
卓霏霏痛苦地叫道:“不准验尸,我的小宝还没有死,你验什么尸!”
吴万川冷冷地道:“你信也罢,不信也罢,总之他已经死了。至于验不验尸,现在你说的不算。”
李云霄瞧着吴万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,心里一凛。
这个吴小缉比他想象中的还更冷漠。
卓霏霏失去了孩子,会感到难过,这在情理之中。
但凡有点人性,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。
难道锦衣使见多了生离死别,真的会麻木?
“他是我的孩子,为什么我说的不算?”卓霏霏气得全身发抖,大喊大叫,引得路人潸然。
吴万川抽出了腰间长刀,架在了卓霏霏的脖子上:“他是被妖物所杀,现在他就是镇妖卫缉拿妖物的证据,你胆敢阻拦,便以妨碍办案论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