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……你——”居老错愕交加地回头,黏稠的鲜血顺着嘴角滑下胡须,剧痛自胸口触电般延及全身。
居无竹不等居老说话,脸上骇人的笑容绽放得更加狰狞了。
他抬起一脚,一下将居老踹到了堂下,变化之快,令居老措手不及。他三两下就滚落到满是水洼的院子里,身上被沾满了泥污和血渍,狼狈之外,更多的是写在脸上的惊惶。 不等居老开口问及,“居无竹”就冷笑着抓住下巴下面的一道缝隙,一把揭开了那副贴在脸上的易容面具。
由于实在是太过逼真,加上做足了功课,其隐藏在居氏酒庄竟然没有被众人丝毫怀疑。
面具之下,是一张妖艳的女人的脸庞。
“介绍一下,我叫木雪花。”女人冷冷一哼,随手丢掉了那张面具。
“你,你……”居老实在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惊骇的变局,不过最让他感到惶恐的,并不是自己的死亡,而是现在儿子的下落。 木雪花抿着嘴唇,露出蛇蝎般的笑意:“很抱歉告诉你,你的儿子在昨天刚刚死了。不过你也不要这么失望,因为你们一家马上就能团聚了。”
“什么……”居老根根沾满水珠的胡须不住地战栗。
他感到眼前一片昏天黑地,难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。
木雪花很享受似的看着居老在泥水里绝望地挣扎,忽然她又从背后亮出一件东西给居老看:“你看,这是什么。”
一件金色的影子在朦胧夜里闪动着光辉,居老再一次瞪圆了眼睛。 被木雪花拿在手里的,竟然是金风牡丹!
“棋差一着,满盘皆输啊。”
木雪花温柔地抚摸着金风牡丹的花蕊,她那种笑容在黑夜里看起来仿佛魔鬼般惊悚。
雨水滴落在金风牡丹的花瓣上,晶晶泛着微弱的光。居老的眼帘被雨水打湿,他徒劳地想要站起来和木雪花拼命,但是因为失血过多,他的双臂已经没有能撑起身躯的力气了。
木雪花轻轻嗤笑,把金风牡丹装入木盒子里,挂在腰间准备离开。 但是,当她刚走到檐下,居老就痛苦万分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脚踝,咬紧牙关,全身力气都凝聚在两只手上,不肯让她就这么离开。
雨越下越大,居老身上的衣物被浸透得像一摊烂泥,汩汩鲜血在漆黑的雨夜里无声淌满院子的地面。
他意识早已经涣散,但是两只手仍然紧紧地抓着木雪花,这是他最后能为儿子和众人做的一点事情,尽管那么微不足道,如同这片风雨阴霾之中的一星烛火。
木雪花也被淋湿了。她本来是想看他还有何能耐,但发觉他已经濒死,也就没兴致继续陪他纠缠了。既然抽不开居老的手,她干脆把鞋子脱了下来,纵身前往酒庄后面的藏酒窖。
很快,居氏酒庄传出一声爆炸的惊响!接着是明晃晃的大火喧天,在风雨的浇盖下仍然炽热可怖。 赋云歌和崇道成听到爆炸后大吃一惊,强压浑身的伤势,加快步伐,直奔状况不明的居氏酒庄。
“哼。”木雪花站在居氏酒庄正门的檐角上面,远远欣赏着风雨黑夜中的火势,嘴角得意地上翘。
忽然,两道踩着水洼赶来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。
转过头去朝下面一看,她才辨认出是赋云歌和崇道成。
两人也发现了她。赋云歌首先辨认出她所穿的是居无竹的衣物,大声仰头喝问:“你是什么人?为何假扮居无竹公子?”
“你们真不错,竟然这么快就到了。”木雪花嘿嘿一笑,“是轻功好呢,还是有点头脑?”
“可恶!”崇道成趁着火光看出她腰上悬挂的盒子,里面大致就是金风牡丹了,抬指叫道:“把金风牡丹放下!”
“哦,”木雪花仍然是那种满不在意的轻浮态度,“看来是有点头脑呢。介绍一下,我是木雪花。金风牡丹我要定了,凭你们也不可能从我这里拿走。”
“狗眼看人低!”崇道成大喝一声,运起浑身最后残存的一点力量,飞身要踏上屋檐。
赋云歌脑中想到木雪花这个名字,似乎在以前是也提到过的,实力与当时的老鳌头应该差不多。
但是崇道成现在力量耗尽,冲上去又能干什么?赋云歌刚要拦住他,终究还是慢了一步,崇道成已经跃了上去,架势如同要与木雪花火拼。
就在他即将踏上檐角的一瞬,木雪花背后青光数点迸发,割裂了雨水的丝线,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划过黯夜。
赋云歌不待反应,赫然几枚蜂头镖已经向自己刺来。好在他武功根基熟练,身子朝一边的水洼侧翻打了个滚,才避开了那几道致命的袭击。
但是与此同时,崇道成高大的身影从半空直直坠落了下来,紧接着便是沉重地摔打在地。
赋云歌刚撑着身子站了起来,见状连忙伏过去查看崇道成的情况,毕竟他在空中根本无法躲避暗器,此时只见他咽喉和其他几处已经中镖,眼看就要丧命了。
“你……!!”赋云歌恼怒地扭过头去,两眼的瞳孔倒映着远处的火光。
木雪花本来想再陪眼前这个少年多玩一会儿的,但是考虑到了什么事情,也就不再在这里继续拖延时间。
她忽地展开轻功,最后向赋云歌微微抛了个冷艳的媚眼,身影立刻飞向了远处。
“混账!”赋云歌用拳头狠狠地砸了几下地面,愤怒却无法就此消除。冷雨垂泪,让他浑身浸透彻骨的寒气,湿淋淋的袖口下,是不同的同伴们同样殷红的血。